第五章

我拿起笔，在顾学军和李薇错愕的注视下，在那份写满“自愿放弃”的协议上，狠狠地划上了一个巨大而决绝的叉。

墨水甚至因为用力过猛，溅了出去，星星点点地落在了顾学军那张虚伪的脸上。

“顾学军，你做梦！”

我的声音不大，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坚定，像一把冰锥，刺破了他在我面前维持了二十年的儒雅假象。

他愣住了，似乎完全没料到，一向对他言听计从，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我，竟然敢做出如此“大逆不道”的举动。

客厅里的李薇也收起了她那副胜利者的姿态，满眼都是不可思议。

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。

当着他们和他那一双好儿女的面，我从口袋里摸出我那用了多年的老旧手机。

我的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，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，却从未忘记的号码。

电话很快被接通，那边传来一个沉稳又熟悉的男声：“喂，你好。”

我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：“喂，张律师吗？”

“我是林秀，你的大学同学。”

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下，随即变得热情起来：“林秀！哎呀，老同学，真是你啊！这么多年没联系，你还好吗？”

我扯了扯嘴角，露出一丝苦涩的笑，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了上来。

“我不好，一点都不好。”

我看着眼前这三个我曾经最爱的人，他们此刻的表情，像是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疯子。

我擦掉眼泪，对着电话，一字一句，清晰而决绝地说道：“张律师，我要离婚。”

“并且，我要我那个道貌岸然的丈夫，净身出户！”

顾学军和李薇都愣住了。

他们怎么也想不到，一个他们眼里的乡下村妇，竟然还认识律师。

顾学军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，他上前一步，想抢我的手机。

“林秀，你疯了！你想干什么！”

我后退一步，避开他的手，眼神冰冷地看着他。

“我没疯，我清醒得很。”

“顾学军，这二十年，我不仅学会了卖菜，我还学会了认字，学会了记账。”

“你欠我的，我要一笔一笔，连本带利地讨回来！”

我的话，让顾学军的脸色，彻底沉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