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上息怒，”太监总管语气迟疑，他跪下道，“宫门守卫森严，贵妃娘娘定然就在宫中，但……”

“说。”周崇西背过身，一脚踢开地上四分五裂的笔架。

太监总管委婉地说出自己的猜测，“贵妃娘娘表面柔婉，可内心刚烈坚毅，奴才斗胆一问，贵妃娘娘可曾有寻短见的念头……”

刹那间，周崇西彻底僵在原地。

连带着坐在不起眼位置的周佩闻也不可思议地抬起眼眸，瞬间瞳孔放大。

太监总管见状，顿时明白了什么，他心中也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。

“……储秀宫的井！”周崇西蓦然起身，“去储秀宫！”

柳琴知道消息后，也到了储秀宫。

她到的时候，周崇西正在审问伺候池轻轻的宫女，“贵妃有没有说过要寻短见的话？”

“回皇上，娘娘的确说过。”宫女战战兢兢，“当日，大殿下对娘娘说她不受宠，即便……即便是消失，皇上也不会多看她一眼……随后，娘娘就对奴婢说想遂了皇上的心愿。”

周佩闻脸色更白几分，“父皇。”

“滚。”

周崇西心中已然出现了不好的念头。

他飞奔到储秀宫的井旁边，颤抖着朝下面看去。

“皇上——”柳琴飞快从背后抱住他，“皇上不可，让下人去看就好，若您圣体有损，臣妾如何交代。”

“父皇，儿臣愿意一看。”周佩闻伸出小小的手臂阻拦住周崇西，六岁孩子的脸上却没有这个年龄孩子该有的天真烂漫，反而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。

“放开！”周崇西推开儿子，他眼中闪过慌乱，这是他二十多年来，头一次出现这种一切不在自己掌控的感觉。

如果池轻轻只是逃跑，那他是皇帝，无论怎么样都能够找到。

真正让周崇西害怕的，是那个梦。

那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世界。

一切都是新奇陌生的。

可一幕，却定格在池轻轻脸上。

在那个梦中，本该属于他，听从他，把一切都给他的池轻轻，穿着一条单薄却很美的裙子，熟稔地生活在于他而言陌生的世界，这些变故让他心中出现自己无法控制的感觉，这让他很惶恐。

“都给朕退下！”周崇西挣脱束缚，径直跑到那口井旁边，他垂眸往里面看去，心中却都是说不清的感受。

十年来，池轻轻始终陪在他身边，无论是宫女，皇子妃，亦或者是后来的太子妃，贵妃身份，她始终都在。

他能够感受到自己对她的感情在慢慢磨灭，但十年相伴，他早就对池轻轻产生了习惯，以至于现在，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喜欢表妹，还是池轻轻。

也不知道自己这副失态的表情到底是为何。

查看的结果让周崇西心头的大石落了地。

井常年不用，已然干涸，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。

柳琴的视线明显有些失望。

“贵妃一个大活人，难不成能凭空消失不成！”周崇西对伺候池轻轻的宫女怒目而视，“朕让你们彻夜不离守着，你们却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