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年6月,宁夏,银川。
大学最后一个夜晚,吃完散伙饭,大家哭着、笑着、疯着、闹着,疯疯癫癫地往学校走。
“刘若愚!”一声呼喊从人群中传来。
我回过头,看见同班女生柳扬从不远处走了过来。
“听说……你要去支教,是吗?”她显然喝了不少酒,说话的时候,舌头都有些拐不过弯儿了。
“嗯!”我点了点头。
“多长时间呀?一年?两年?”
“这个……还不确定。”我迟疑了下,“说不定一辈子呢!”
“我靠!”她有些放肆地笑了,“你犯不着那么伟大吧?”
我也笑了,没有说话,转身,两个人一起往生活区走去。
“如果……”快到女生宿舍楼的时候,柳扬忽然停了下来,看着我,徐徐张口:“如果我想和你一起去支教,可以吗?”
“你想什么呢?既然保送研究生了,那就好好读书吧!”
她有些夸张地叹了口气,点了点头,忽然想起什么似的,问道:“明天就离校了,今晚打算怎么过?”
“今晚……”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柳扬的问题,的确,明天就要离校了,大学最后一个夜晚了。
“别回宿舍了,我们去开房吧!”
柳扬这句话让我有些诧异,抬头看去,她正直愣愣地望着我。
四目相对,她的眼神忽然一阵闪烁。
“我……”她想说什么,却似乎又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我明白!”我点了点头,“别胡思乱想了,回去收拾收拾,早点睡吧……”
“我不!”柳扬突然提高了音调,转而声音又软了下来:“酒店我之前就订好了,吃饭的时候也一直在盯着你。”
她想了想,又央求似得说道:“这四年,你一直这么规规矩矩的,也没意思——你不嫌弃的话,今晚咱俩一起,给我们的青春,画个句号吧,好不好?”
我有些眩晕,忽然像是精虫上脑般的难以控制自己,跟着她往校外走去。
随着酒店房门刷开,柳扬转身,像一匹饥饿的狼,扑到我身上。
我接住她,把她拥在怀里。
两个人像两条追逐纠缠的鱼儿,卖力地亲吻着,嬉戏着。
残存的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,可是,年轻的身体像是被点燃引信的火药,随时要爆炸一样,急需把这洪荒之力,释放出去。
一阵疾风暴雨,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。
房间没有开灯,显得有些过分的静谧。
柳扬趴在我身上,脸贴着我的脖子,她呼吸的气息掠过我的面庞,像是一阵微风,抚动了一泓春水。
我们谁都没有说话,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。直到过了许久,她起身走进了浴室。
我脑子有些恍惚。
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和香烟,看了看时间,随后点上一根烟,深深地吸了一口。
等柳扬裹着浴巾出来,我也随后进去简单地冲洗了一番。只是裹着浴巾往外走的时候,竟然有点尴尬。像是刚偷吃完了别人的糖果,主人就出现了一般。
“你怎么了?”身边响起柳扬的声音,“快过来啊!”
我走到床边,刚背着她坐下,就被两条长长的胳膊缠绕住了。
澎湃的浪潮激荡开来,裹挟着海啸般的汹涌,在暗夜中激荡开来。
两个体育学院的毕业生,在这一刻,把专业对身体的锻磨,发挥地淋漓尽致。
或许柳扬还是爱着我的,可我对她,真谈不上爱。
但是和她在一起,却能高度的默契。
我们像是两个好奇的孩子,寻找着藏匿在烟囱与地窖里的奶油和巧克力,为每一种甜蜜的味道欣喜不已,贪婪索取。
直到在一次次从海底到浪尖的折返奔涌后,她终于疲倦地睡了过去。
我倚在床头,看着她沉睡的脸庞,睫毛深长,皮肤白皙。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摸她的红唇……突然,放在床头上的手机呜呜响了起来。
我点上一支烟,走到窗前。
一阵咆哮着的歌声飘进屋子,大街上,有人在合唱吕方的《朋友别哭》,悲呛的声音和着煽情的歌词,在这个特殊的时刻,不由得让人万分动情……
打开手机,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了短信:今天该是你毕业的日子吧,希望你一切都好!
我猛然怔住了。
是谁?文婷?陈雨?还是……张爽?
在这一瞬间,折叠在大学四年间尘封的往事,像一条冬眠的蛇,被这条短信突然唤醒!
记忆的闸门也轰然而开……